从蔡徐坤到杨超越，当流量明星“遭遇”篮球

　　新华社北京8月27日电　题：从蔡徐坤到杨超越，当流量明星“遭遇”篮球

　　男篮世界杯在即，篮球圈和娱乐圈都在躁动。

　　小野（化名），虎扑元老（ID: ye_wa），篮球“骨灰粉”。近日，他参加了一档篮球竞技真人秀“我要打篮球”，节目中四位领队由李易峰、邓伦两位影视明星加林书豪、杜锋两位篮球大腕组成。他的虎扑同事在节目间隙采访了李易峰。

　　在一贯和流量“小鲜肉”划清界限的虎扑论坛，这段题为《虎扑对话李易峰：想过当篮球运动员，爱虎扑的真直男们》的采访视频受到了罕见的好评。“李易峰是真JR”——这句“黑话”在直男扎堆的虎扑步行街已代表很高的认可。

　　这不是流量明星在2019年第一次走进小野的生活。

　　身为乔丹和科比等“硬核”球星的崇拜者，他和“饭圈”完全不搭界，近期的朋友圈却经常出现流量明星。最引起他关注的是年初，蔡徐坤与NBA著名球星利拉德、汤普森和“字母哥”安特托昆博共同当选为NBA2019新春贺岁大使，这是NBA八年来首次选择一名中国演艺明星参与新春贺岁活动。

　　消息传出，虎扑论坛炸了，直男们表示无法接受，包括小野。

　　有网友发起了一项主题为“NBA新春贺岁形象大使你觉得如何？”的投票。在参与投票的数万虎扑网友中，80%直接选择了“我选择死亡！”。

　　随后，一段蔡徐坤打篮球的视频在B站流传。视频中蔡徐坤将篮球与舞蹈相结合，却遭大量网友吐糟画面“太美”，有些片段被“恶搞”后直冲热搜榜，而随后B站用户和蔡徐坤粉丝的激烈论战，也成为互联网“大事件”之一。

　　对蔡徐坤“带盐”NBA，小野感到匪夷所思。“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么个人，突然就成为NBA什么大使，视频里他打篮球的动作一看，哇，简直了……我觉得这是对靠实力说话的竞技体育的不尊重。”

　　这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声，对“流量明星”的反感其实是对网络时代“流量”与实力往往不成正比的反感。

　　“毕竟流量可以作假，但实力不能。”小野说。

　　在有着抵制流量明星“传统”的虎扑社区，当时最有代表性的一句话是：我都开始怀念吴亦凡了，至少他篮球打得还不错。就在半年前，这个“直男大本营”还和吴亦凡的粉丝撕得热闹，而蔡徐坤事件之后，双方迅速达成了谅解，以至于吴亦凡新歌《大碗宽面》的MV一出，满屏都是弹幕“凡哥，对不起”。

　　然而，和小野之前没听过蔡徐坤一样，女大学生七七（化名）之前也不了解“虎扑”是啥。看着网络上的群嘲，七七很为自己的偶像鸣不平。“他没有做对不起篮球的事，难道辱骂嘲笑蔡徐坤就是很高级的表现吗？”

　　“他（蔡徐坤）对于专业的热爱、坚持，他内在的力量和拼搏的勇气让我想要追随他。他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，这是正能量的。”

　　“出道以来，一年九首歌。全部原创。”

　　当然，这些均不在小野的认知范围内。

　　自称“路人粉”的剪辑师小明（化名）是ikun(蔡徐坤粉丝的自称)里少见的男性，还是更少见的同时喜欢蔡徐坤和篮球的男性。不过对这两者，他都只是喜欢，并不狂热。小明认为，蔡徐坤成为NBA大使，用影响力吸引更多人关注篮球，这不是坏事。“就像没人要求杨超越懂篮球，做好‘锦鲤’就好。”

　　同样是流量明星，“火箭少女101”女团成员杨超越成为男篮世界杯抽签助力大使，却没有那么多反对声音。今年3月16日，这位以“运气好”著称的21岁姑娘与科比一起完成了抽签。

　　抽签仪式对于国际体育大赛来说是一项重要日程，抽签嘉宾往往是有重大成就和贡献的退役运动员、教练或协会官员。杨超越上场的尝试自然有风险：紧张和口音，让杨超越在说“国际篮联世界杯”时出现口误，还上了热搜。

　　不过随着她和科比为中国男篮抽出了“上上签”，篮球迷与“村民”（杨超越粉丝的自称）也相互“圈粉”。

　　杨超越和蔡徐坤的差别待遇，在七七看来，就是性别因素。“好看的小姑娘呀，你懂的，直男当然宽容。”

　　腾讯体育运营总经理赵国臣认为，这是定位不同产生的。“杨超越的定位其实就是一个拉拉队员。她和科比、姚明站在一起完成这个篮球殿堂级的任务，是崇拜者和欢呼者的角色，所以相得益彰。”

　　定位之外，资深篮球评论员徐济成觉得，还要考虑形象的契合。圈内人称“大徐”的他曾是篮球运动员，非常了解篮球迷的心理：他们的偶像必须是高大、健硕、有责任感，能带领兄弟们去战斗的“硬核”形象。当一个娱乐明星没怎么打过篮球，却和姚明、科比比肩，那些付出了自己青春热血的真球迷就会无法接受。“用一句话说就是：你没有资格代表我！”

　　抛开感情上的接受与否，商业则是另外一个维度。在从业者的眼中，体育朝着娱乐狂奔而去的背后，逻辑很简单，无非是“扩圈”“引流”和“消费”。

　　“目前在中国，娱乐对年轻人群的渗透率是非常大的，接近了100%，而体育的核心粉丝相对比较小。”赵国臣表示，具体方式且不论，但通过娱乐带动体育的发展，现阶段来讲是一条捷径。

　　而娱乐明星同样需要体育来包装健康向上的形象，塑造正能量的“人设”，两方各取所需。大徐认为：“这是很自然的一个结合和汇流。双方都需要粉丝，我们都需要流量。”

　　体育娱乐不分家。似乎专家们都敏锐地看到了体育和娱乐之间的天然联系。

　　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、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江小涓曾在今年5月的中国体育产业高峰论坛上提出一个问题，体育比赛和演唱会有多大区别呢？“在娱乐选项越来越多的形势下，体育如不能尽快在商业模式上进行创新，现有的观众也有可能被分流。”

　　以数据为依据，她进一步对体育竞赛表演业提出了警告。“2017年，体育竞赛业门票收入只有20亿，而《战狼》一部电影的门票是57亿。另外，你很难通过一两场体育赛事就把消费者粘住，而很多综艺节目让观众看完一场就想把整季看完。体育赛事设计离真正的市场化还差得远。”

　　这大概就是赵国臣努力的方向：通过让明星在运动中表现出拼搏的一面，来吸引其粉丝了解这项运动，从而扩大关注该运动的人群基数。

　　在谈到蔡徐坤出任NBA大使时，中国篮协主席姚明曾说，要把自己的圈子扩得更大一些，不仅局限于体育。“关键是我们应该借鉴这种思维模式，使我们的粉丝群和参与者变得越来越多。”

　　男篮世界杯就要来了。在赵国臣等篮球推广者的愿景中，大概最理想的是，它既会呈现场上最硬核的热血篮球，也能演绎场边最热闹的全民狂欢……当然在这个火热的夏末秋初，这一切最终都要落实到篮球相关的消费上，应该也包括啤酒和小龙虾。

　　一直关心篮球产业发展的徐济成最近在重点研究李现，他的理由是，“我周围的年轻女性同事都是他的迷妹。小伙儿帅，而且真打篮球，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与篮球有关的优质偶像”。

　　近期，小野在票圈转了篇文章《结婚卖货、拜师抽成、制霸热搜：土嗨网红的恶臭经济学》，抨击网红靠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俗方式吸引流量并敛财。他同时感叹：“我们的底线还是太高了。”

　　当记者问他，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，是不是觉得蔡徐坤还是有底线的？

　　“全世界最好的kunkun。（蔡徐坤粉丝口头语）”小野意味深长扔过来一句。（记者张逸飞、李丽、李博闻、杨帆、马锴，实习生张旭、李泓霖）